凌晨,黑夜將盡,曙光未明。
我帶著疲乏的精神,
從位在山坡上的住家出發,
開車送友人前往機場。
一輪橘色的月亮,
赫然立在眼前的城市上空,
迎著我,攤開回憶的甬道,
彷彿在駛往大門的同時,
也駛往月的方向。
橘色的月亮,
讓我想起你溫暖的臉龐。
那晚,夜涼如水,
雲影橫空,星子依稀,
陪著我們低語的,
就是這輪明月。
你走的時候,
留給我的不是驚嘆號,
而是一個安靜地句點。
我則像水邊一葦茫茫的蘆花,
仰望你在天邊,隨著漸行漸遠的大雁,
消失在昏黃夕陽下。
升起在地平線另一端的,
是森寒似雪、彎如鐮刀的弦月,
冷峻地畫在心底,
守著一圈一圈夢的漣漪。
我想拍下好久不見的橘月,
但時間的催促不容許絲毫遲疑,
城市裡聳天矗立的建築怪物,
吞噬掉大半的天空,
要如何確認它是不是還依舊在?
或許,再回來山上時,
我還有機會看見它。
用力踏下油門,
開始與月落賽跑。
高速過彎的離心力,
甩不掉我焦急的盼望。
紅燈紅燈又一個紅燈,
為什麼有那麼多紅燈?
烏龜烏龜滿地烏龜,
為什麼一大早烏龜車就開始逛大街?
天哪!汽油指標在底線殘喘,
我該怎麼辦?
天光微明,
橘月將要離去,
我還在加油站做最後掙扎。
黎明已起,
當我回到原來的地方,
橘月早已不見蹤影。
終究我還是失去了它,
就像我留不住你一樣。
頹然跌坐在地上,
默然地凝視著消失的遠方。
命運往往如此。
若不是我有這樣的機會早起,
也不會見到貌似多年前的橘月。
若不是我見到那輪橘月,
也不會心急如焚地想要留住。
若不是想要留住,
也不會如此黯然傷心它的失去。
若不是曾經遇見你,
也不會有那段美麗與哀愁的回憶。
一切緣起緣滅都是命。
注定與你相遇,再與你別離,
讓驚鴻一瞥的橘月,
徒增我的嘆息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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